这个题目有问题,流放和贬谪根本是两回事,流放是一种刑罚,贬谪只是降官职外迁,自然“惨”的程度也不一样。
流放是中国古代五刑“笞杖徒流死”之一,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。流放一开始只是把人迁往边远地区居住(唐初宰相裴寂被流放身边还有家僮伺候,后来还带领家僮平定叛乱),但很快就改成“流配”,不仅到远地还要受刑。获罪之人披枷带锁,由解差看押,一路跋山涉水到远地服刑。我们看过水浒传,除非你有“道上的朋友”,其他的遇到流放,就只能一路受苦,被解差训斥打骂,九死一生。许多流放之人,半路上就已经受尽折磨而死。如果侥幸活到受刑地,这些地方远在天南海北,多是自然环境恶劣、荒无人烟的所在(宋朝领土小情况稍好一些),而且多是边疆战乱之地。比如清朝流放犯人到宁古塔,荒无人烟,风雪苦寒,“在辽东极北,去京七、八千里。其地重冰积雪,非复世界,中国人亦无至其地者。”人称“人说黄泉路,若到了宁古塔,便有十个黄泉也不怕了!”
还有,流放之人到了流放之地也是要受尽苦难。清宫剧常有一句“给披甲人为奴”。没错,流放的犯人到了流放地不是就没事了,还要干活儿。因为流放地多在边疆,所以他们基本就是给驻军当杂役,做奴仆,或者种地做苦力。或者修筑工事等等。如果有些特殊才能,或者被长官看中也可能会从事一些轻松点的工作(比如水浒传里宋江就去写写文书,朱仝带小衙内),当然这些都是极少数的。大多数还是非常凄惨地干着最苦最累的事情。有时兵力不足还要上阵打仗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。
然后就说说贬谪,贬谪的主体是官员,被贬以后也依然是官员,只是官职降低了,从京城或者近京城的富庶地方到偏远地带任职。对官员来说,最主要的影响其实倒不是身体上的痛苦,而是政治生涯的损失。有些心态没调整好,过不去的也就郁郁寡欢,慢慢病死了。但是不乏励精图治,还能再起复的。唐宋许多宰相都曾被贬到远地做地方官,后来皇帝想起他们,依然可以入朝复相。比如唐朝牛李党争、宋朝新旧党争,两派官员互相攻击,官职上上下下,京城出出进进,你要没几起几落,都不好意思跟别人吹牛。
我们来举几个文学家的例子。我们熟悉的大文豪韩愈,曾经因为谏迎佛骨惹怒皇帝,“一封朝奏九重天,夕贬潮阳路八千”。到边障之地潮州任刺史,贬谪路上很是辛苦,“雪拥蓝关马不前”。甚至让他产生了“好收吾骨瘴江边”的万念俱灰的感觉。但说实在的,那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,而是因为皇帝不采纳自己的建议将自己贬官的无奈。注意“雪拥蓝关马不前”,他还能骑马或者坐马车,流放就绝对没这个待遇。而韩愈到了潮州之后也上书为自己辩诬,后辗转几地,最终回京担任京兆尹、御史大夫、吏部侍郎,甚至一度有望拜相。
同样一个被贬谪的大文豪白居易,在他著名的《琵琶行》序言中提到“予出官二年,恬然自安,感斯人言,是夕始觉有迁谪意。”被贬两年还能怡然自得,听了琵琶女的弹唱才感到悲哀。而且他虽然被贬,还能晚上坐船喝酒消遣,生活也还比较滋润。
其实,贬谪最重要的就是看这个官员的心境。只要心态调整好,真的不至于特别惨。苏轼屡遭贬谪,到湖北就写《赤壁赋》、《念奴娇•赤壁怀古》,贬到岭南还能写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”。就算到了天涯海角的海南,也是诗作不断,还能造桥铺路,惠及百姓。所以,贬谪惨不惨?当然比在京城大有前途的时候惨,但不至于就非得一蹶不振。至于流放的,那真的惨,就自求多福了。
古代的流放一般都是岭南或塞外,当时生产力都不发达的地方就别说普通人的生活了,而且中原的人都认为那是些蛮夷之地,举家迁徙还好,要是孤身一人被贬,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家人。还有就是迷信,什么牛鬼神蛇的还没去心理上就开始有负担。